在1991那年,25歲的希巨蘇飛決定回到家鄉部落中做漂流木創作。在那個大夥兒爭先恐後到台北打拼的年代,部落中的長輩們對於他這樣的選擇不解,甚至認為他遊手好閒。隨著他的創作逐漸嶄露頭角,這些輿論與誤解一個個消失。在都蘭海邊,希巨蘇飛撿起了一根根沒落漂流的殘枝,就像他們部落口耳相傳的故事一樣,如正在失散的碎片。
希巨蘇飛並沒有深厚的藝術基礎,只有當過雕刻師傅的短期助手。支撐他的,是對於漂流木以及木雕單純的興趣,使他自己不斷摸索,漸漸創造出了漂流木的可能性。
一直累積到今日,希巨蘇飛的技術與經驗已成熟,他仍然堅信著要謹記初衷:隨著時間,自然會越來越熟悉技術的運用,但不會因此而放棄本來的樣貌而走向精雕細琢的風格。看似愜意自由的作品,背後卻都是困難的挑戰,這也不斷在提醒,創作者對於大地的卑微。由於漂流木非常困難雕塑,因為無法控制外型,只能順應其樣貌,用真誠的生命去創作。

隨著戰爭結束,希巨蘇飛生長的環境來到了民國初期。那個經濟成長之快的年代,原住民的社會地位卻沒能跟著往上。如另一場文化戰爭般,部落的長輩們紛紛勸年輕人往都市發展。希巨蘇飛回想說道: 傳入部落的,從來不是我們的根本文化,這是最大的悲哀。父母教給我們的是如何說母語、怎麼對待山與海,是關於與自然共存的課題……等,但這些卻沒出現在國民教育課本裡。

我特別喜歡讓鏈鋸刨切過木頭的紋路留在作品上,因為這些刀切的樣貌是與作品交談的當下流溢而出的情感,而這份交流的感情才真正屬於自己,是無法被模仿的,希巨蘇飛這麼說道。那份情感更進一步來說,是他對於文化的傳承,他並不希望扭轉他人觀念,僅僅是讓部落文化建立在發自內心的尊重之上。他所雕刻的漂流木,讓原住民文化不再漂流。